上面看到的可怕景象是鹦鹉号在航行中碰到的一系列海难的开始。自从到了交通频繁的海域中,我们就经常看见遇难的船只在海水中腐烂,在海底更深的地方,还有大炮、子弹、锚、链以及其他许多铁器,大多都已经生锈。
不过,鹦鹉号总是带着我们向前走。我们在潜水船上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十二月十一日,我们看见了波蒙图群岛,它位于南纬十三度三十分到二十三度五十分,西经一百二十五度三十分到一百五十一度三十分之间,从度西岛直至拉扎雷夫岛,由东南偏东至西北偏西,连绵五百法里。群岛的面积共三百七十平方里,由大约六十个小群岛组成,在这些小群岛中间,有一组叫甘比尔群岛,已被法国占领并作为它的保护地。这些小群岛全是石灰质的珊瑚岛。由于珊瑚虫所起的作用,岛屿缓慢但连续地上升,因此,总有一天这些小岛会连成一片。新连接起来的群岛又会跟邻近的群岛衔接,长此以往,从新西兰和新喀里多尼亚岛起,至马克萨斯群岛,便会出现一个新大陆,那就是将来的第五大洲。
那天,我在尼摩船长面前大谈我上述的新大陆构成理论,他却冷冷地回答我:
“地球上所需要的并不是新大陆,而是新人!”
在这次航行中,鹦鹉号偶然开到克莱蒙托—托内尔岛,群岛中最有意思的一个岛,它是一八八二年由“米涅瓦女神号”船长贝尔发现的。我由此得以研究太平洋中的小岛所构成的石珊瑚体系。
石珊瑚跟一般珊瑚不能混为一谈,它们有一层石灰质的表皮,其构造的各种变化使我的老师、著名的密尔·爱德华先生把它们分为五个部分。这些分泌珊瑚骨的微生物,数以亿万计地生活在它们的细胞里面。组成岩石、礁石、小岛、岛屿的,正是这些微生物分泌的石灰性沉积。在某一处,它们形成一个圆形的环,围绕着一个珊瑚洲或一个内湖,边缘有缺口,可与大海相通。在另一处,它们又形成一些礁石悬崖,新喀里多尼亚海岸和波蒙图群岛的一些岛屿沿岸,都有相似的礁石悬崖。在别的地方,比如在联合岛和毛利斯岛,它们筑起礁石脉,像笔直的高墙一样,高墙附近的海水深不可测。
沿着克莱蒙托—托内尔岛的悬崖延伸几百米,我看到的就是令人赞叹的、由这些微生物中的劳动者所完成的巨大工程。这些悬崖大多都是石珊瑚的杰作,这些石珊瑚名称各异,有千孔珊瑚、细孔珊瑚、星珊瑚和脑形珊瑚等。石珊瑚在海波激荡的表面一层生长得更好,因此,它们建造这些工程是从上层开始,渐次及于下层的,上层带着剩余的分泌物,渐渐沉到下面去,至少达尔文学说就是这样解释的。达尔文的学说在我看来,比认为沉入海面以下几英尺的山顶或火山顶是这些工程的基础的观点更高明。
我可以在离得很近的地方观察这些新奇的礁石脉,因为探测器和这些墙并排直立测量出的深度超过三百米,我们船上的阵阵电光把这石灰质的高墙照得灯火通明。
康塞尔问我这些高墙积累起来要花多少时间,我回答他,根据学者们的估计,积累八分之一英寸厚需要一个世纪,也就是一百年左右的时间,这个回答让他惊异万分。
“这么说的话,”他问我,“造成这些高墙得要……”
“得十九万两千年,康塞尔,这就把《圣经》记载的时间特别地延长了。此外,煤炭的形成,就是说,被洪荒时期洪水冲积的森林所矿化,需要的时间比这个还要长很多。我还要补充一点,《圣经》中记载的时间只是表明一个时期,并不指两次太阳出来之间的间隔,因为,按照《圣经》的说法,太阳并不是开天辟地的第一天就存在的。”
当鹦鹉号浮到海面上的时候,我们眼前呈现出低矮和多树的克莱蒙托·托内尔岛。显然,岛上的珊瑚石是因为龙卷风和暴风雨的冲刷而变成肥沃的土地的。不知什么时候,一些谷粒果核被风暴从邻近土地带来,落在石灰质的地上,地里夹杂了腐烂的鱼类和海产植物,成为很好的草木肥料。随后又有一些果核被海浪冲来,漂到了这片新开辟的海岸。不久果核发芽生根,渐渐长大,成树成林,阻住水汽的蒸发。河流于是形成了,植物也越来越茂盛。还有些微生物、爬虫、昆虫,附在被大风刮起的树干上,被吹到这边。海龟到这里来下蛋,鸟儿在嫩枝上结巢。动物就这样在岛上活跃起来。不久,人类被岛上的美丽的景色和肥饶的土地所吸引,也在岛上出现了。这些群岛就是这样形成的,它们是微生物的惊人杰作。
傍晚时分,克莱蒙托·托内尔岛在远处隐没不见,而鹦鹉号的航线显然改变了。在西经一百三十五度上与南回归线交会以后,潜水船重新沿着南北两回归线间的海水,向西北偏西方向驶去。尽管夏季的太阳光十分厉害,但我们一点也不感到炎热,因为在海底三十至四十米的地方,温度不会超过十到十二度。
十二月十五日,我们在东边望到了使人流连的社会群岛和堪称太平洋明珠的婀娜多姿的塔希提岛。早晨,在距离塔希提岛几海里的下方,我望见了这座岛上高耸的山峰。这一带海域的水产供应我们许多美味的鱼,像鲭鱼、鲣鱼、乳白鱼,以及好多种属于鳗鱼类的海蛇。
鹦鹉号已经行驶了八千一百海里。当它穿过汤加塔布群岛和航海家群岛之间的时候,潜水船上测程器显示的记录已经是九千七百二十海里;汤加塔布群岛是阿尔戈号、太子港号和波特兰公爵号上的船员遇难的地方,航海家群岛是拉佩鲁兹拉佩鲁兹(1741—1788),法国航海家。的朋友郎格尔船长被害的地方。接着,我又望见了维蒂群岛,岛上的土著人曾经屠杀过联盟号上的水手和指挥“可爱的约瑟芬号”的法国南特人布罗船长。
该群岛从北至南为一百法里,从东至西为九十法里,地处南纬六至二度,西经一百七十四至一百七十九度之间,是由很多小岛和暗礁组成的,如维蒂岛、瓦努阿岛和甘杜朋岛等。
该群岛是由塔斯曼塔斯曼(1603—1659),荷兰航海家。于一六四三年发现的,也就在那一年,托利切托利切(1608—1647),意大利物理学家。发明了气压表;路易十四登上皇位。现在,请读者评判,这三件事究竟哪一件对人类最有益处。随后,库克在一七一四年,德·昂特加斯托德·昂特加斯托(1737—1793),法国航海家。在一七九三年曾来过这里,最后,杜蒙·居维尔杜蒙·居维尔(1790—1842),法国航海家。在一八二七年经过勘察后弄清了群岛的地理形式。鹦鹉号又驶近了魏利阿海湾,这里曾是弄清拉佩鲁兹海难事件秘密的狄隆船长探险过的地方。
在魏利阿海湾中我们打到了很多好吃的牡蛎,我们在饭桌上把牡蛎剥开,毫无节制地吃个不停。大家知道,这种软体动物属于贝壳蛇类,在地中海科西嘉岛很常见,叫薄壳牡蛎。如果没有各种消灭它们的方法,这些团结成群的动物必然会充斥这一带海湾,有人计算过,光是一个牡蛎就可以产两百万个卵。
在这次大吃牡蛎的过程中,尼德·兰对他的贪食没有任何后悔,因为牡蛎向来就不会使人产生饱胀感。确实,供给一个人每日营养所需要的三百一十五克氮素中,至少要二百个牡蛎。
十二月二十五日,鹦鹉号行驶在新赫布里底群岛间,该群岛由盖罗盖罗(1560—1614),葡萄牙航海家在一六零六年发现,一七六八年,布几威尔布几威尔(1729—1811),法国航海家。曾来这里探险,一七七三年,库克给它重新命名,也就是现在所称的新赫布里底。这一群岛位于南纬十五至二度,西经一百六十四至一百六十八度之间,由九个主要的大岛组成,形成一条从西北偏北至东南偏南的一百二十法里的长带。我们的船沿着奥卢岛岸边走过,在正午时刻观察,觉得这岛好像一堆青绿的树林,上面有一座很高的山峰耸立。这一天是圣诞节,是基督教徒所钟爱的家庭团聚节,尼德·兰因为不能度过这个节日而感到遗憾万分,情绪十分低落。
二十七日早晨,尼摩船长走进客厅,我已经有七八天没有看到他了,不过他脸上的神气总像是跟你分手不到五分钟的样子。我当时正在看那平面图上的鹦鹉号所走的航线。船长走过来,手指着地图上的一点,只说出了一个名字:
“万尼科罗群岛。”
这个名字很有诱惑力。它是拉·白鲁斯探险船队失事处一些群岛的名字。我腾地一声站起来。
“鹦鹉号要带我们去万尼科罗群岛吗?”我问。
“是的,教授。”船长回答。
“那么我可以去观察那些出名的岛屿了吗?”
“如果您高兴,我们可以去观察,教授。”
“我们什么时候能到万尼科罗群岛呢?”
“就要到了,教授。”
我跟着尼摩船长登上平台,然后,我就开始全神贯注地在海面上搜索。
在东北方向,有两座大小不等的由火山形成的岛屿露出海面,四周围绕着四十海里长的环形珊瑚礁。我们现在就在万尼科罗岛面前了,杜蒙·居维尔一定要叫它为探索岛,我们面对的正好是位于南纬十六度四分和东经一百六十四度三十二分之间的这个岛上的小避风港万奴港。岛上长满了绿色植物,土地从岸边的海滩一直延伸到岛内的高峰,岛上最高的山峰是高九百米左右的卡波古山。
鹦鹉号通过一条狭窄的水道,穿过外围岩石构成的一道礁石环,来到了防波堤里面,这里的海水深度五十米至六十五米之间。我看见树荫下有十二三个土人,他们看到我们的船开来,表现得极端惊讶。看见这长长的灰黑东西在水面上行驶,他们可能认为是他们应当防备的一条很厉害的鲸科动物吧!
这时,尼摩船长向我询问拉·白鲁斯失事遇难的情形,问我都知道些什么。
“船长,我所知道的也不过是大家都知道的而已。”我回答他。
“您可以把大家都知道的情形告诉我吗?”他的语气中带些讥讽。
“当然可以。”
于是,我把杜蒙·居维尔在最后发表的著作中关于这件事所谈到的情形告诉了他,下面就是简单的概述。
一七八五年,拉·白鲁斯和他的副手郎格尔船长受到路易十六的派遣,作环游地球的航行。他们乘罗盘号和浑天仪号两艘三级舰出发,此后就再也没有听见他们的消息了。
一七九一年,法国政府对这两艘战舰的命运感到十分担心,于是装备了两艘大运输舰“探索号”和“希望号”,准备出发做寻找的工作。这两艘大运输舰于九月二十八日离开布勒斯特海港,由德·昂特加斯托指挥。但两个月后,从阿尔贝马尔号船的船长、一个名叫波温的人送来的报告得知,在新佐治岛沿岸看到了失事的两艘战舰的残骸。德·昂特加斯托并不知道这个报告——而且这报告也不是很可靠——他向着海军部群岛驶去,根据亨特船长的一个报告说,这个群岛是拉·白鲁斯失事遇难的地方。
德·昂特加斯托指挥的搜寻没有丝毫结果。“探索号”和“希望号”甚至经过万尼科罗群岛前也没有停留,总的来说,这次搜寻航行很不顺利,因为德·昂特加斯托和他的两名副手以及船上好几名水手都丢了性命。
第一个无可争辩的将遇难者的踪迹通过可靠遗物找出来的是一位经常航行在太平洋上的老航海家狄隆船长。一八二四年五月十五日,他的圣巴土利克号,经过新赫布里底群岛之一的第克贝亚岛附近。在那里,一个印第安人乘着独木舟靠近他的船边与他搭讪,卖给他一把银质的剑,剑柄上有雕刻的文字痕迹。这个印第安人还说,他曾在六年前在万尼科罗岛居住期间曾看见过两个欧洲人,他们是一艘遇难船只的船员。
狄隆很快就猜到,这一定是拉·白鲁斯船上的遇难人员,因为这些船只的失踪是众所周知的事件,曾经震动世界。狄隆本来打算到万尼科罗群岛去探察一番,因为据那个印第安人说,那里还有遇难船只的许多遗物,可是海浪和暴风阻挡了他。
狄隆回到加尔各答。在那里,他想方设法说服亚细亚公司和印度公司对他的发现产生了兴趣。他于是得到一只命名为搜索号的船,由他指挥,在一八二七年一月二十三月,由一个法国人陪同,乘船出发,前往搜寻遇难船只。
搜索号在太平洋上找了好几处地方,于一八二七年七月七日,在万尼科罗群岛前停泊,地点就在此刻鹦鹉号所在的这个万奴小港中。
在这个地方,狄隆收集到了许多遇难船只的遗物:铁质用具、锚、滑车的铁链环、小炮、一枚口径一百八十米的炮弹、残破的天文仪器以及船后部的断片。此外,还有一口铜钟,上面有这样一段铭文:“巴赞为我而造”,这是一七八五年左右,布勒斯特军械局铸造厂使用的标记。因此,这件事就十分明确了。
狄隆为了使自己所获得的材料更加完备,在遇难的地方一直待到同年十月。随后,他离开了万尼科罗群岛,去了新西兰,一八二八年四月七日到了加尔各答,然后回法国,在法国他受到查理十世的热情招待。
可是,在这之前,杜蒙·居维尔因为不知道狄隆所做的搜寻工作,已经先出发到别处去找寻失事的船只了。而且,他从一只捕鲸船的报告中得知,有好些徽章和一种圣路易十字勋章在路易西亚德群岛和新喀里多尼亚岛的土著人手里发现。
杜蒙·居维尔于是指挥着“星盘号”向大洋出发,在狄隆离开了万尼科罗群岛两个月后,他的船停在霍巴特镇。在霍巴特镇,他知道了狄隆所获得的结果,而且他又从加尔各答轮船公司的“联盟号”的大副——一个名叫詹姆斯·何伯斯的人那里知道,他曾在南纬八度十八分和东经一百五十六度三十分之间的一个小岛上,看到过这个小岛上的土著人所使用的一些铁条和红色毛布。
杜蒙·居维尔有点左右为难,他不知道对这些不太可靠的报刊所登载的消息是否应该相信,最后他决定开到狄隆曾经到过的地方去。
一八二八年二月十日,星盘号到了提科皮亚岛,请了一个落户在岛上的逃兵作向导兼翻译,他的船就此向万尼科罗群岛驶去,二月十二日,星盘号望见了万尼科罗群岛,直至十四日他都是沿着群岛的礁石脉行驶,到了二十日才停泊在万奴岛的天然港内。
二十三日,船上好几名船员上岛搜索了一圈,找回了一些无关紧要的残余物品。当地土著人采取不认账和推诿的方法,拒绝带他们到船只遇难的地方去观察。这种暧昧不明的行为十分可疑,更让人相信他们曾经虐待过船上的遇难人员,事实上,他们表现得也好像是非常害怕杜蒙·居维尔要给拉·白鲁斯和他的同伴们报仇似的。
可是,在二十六日,土著人因为得到了贿赂,并且知道他们不至于受到任何报复,所以最终才带领星盘号的大副雅居诺先生到了船只遇难的地方。
在出事点五至六米半的水深处,在巴库和万奴两岛之间的礁石间,散落着锚、炮、压舱铁块和铅块,都被石灰质的沉积层黏住了。星盘号的大艇和捕鲸船开到了这个地方,费了很大气力,才把一个重一千八百斤的锚,一尊口径八十毫米的铁铸大炮,一大块压舱铅和两尊铜炮打捞了上来。
杜蒙·居维尔在详细询问土著人后,得知拉·白鲁斯在这个岛附近的暗礁上损失了他的两只船后,又造了一只比较小的船,他乘新造的船出发,但第二次又失踪了……至于在什么地方失踪则没有人知道。
于是,“星盘号”在一株红树下立了一座衣冠冢,以此纪念那位著名的航海家和他的那些同伴。这座冢是一座简单的四角形锥形建筑,建筑在一座珊瑚礁石上,上面没有任何金属饰物,这是为了避免引起土著人的贪心。
之后,杜蒙·居维尔打算离开这个岛,但他的船员受了海上不良气候的影响,很多人患上海上所特有的热病,他本人也病得很严重,一直到三月十七日才拔锚动身。
这期间,法国政府担心杜蒙·居维尔不了解狄隆的工作成果,于是派出“巴约乃兹”号战舰到万尼科罗群岛,战舰由列哥郎·德·特洛穆兰指挥,这艘战舰当时停在美洲西部海岸。巴约乃兹号在星盘号离开了几个月后才开到了万尼科罗岛面前,但在那里并没有找到什么新的资料,只是证实了土著人对拉·白鲁斯的衣冠冢没有任何破坏。
上面就是我给尼摩船长说的关于这件事的主要内容。
“这样说来,”他对我说,“在万尼科罗群岛失事的遇难人所建造的第三只船,究竟在什么地方遇难沉没了,人们现在还是不知道吗?”
“的确还没有人知道。”
尼摩船长没再说什么,只是对我做了个手势,要我跟着他到客厅中去。这时,鹦鹉号潜到海面下几米深的地方,客厅的护窗板已经打开了。
我急忙走到玻璃隔板面前观看,只见海里覆盖了菌生植物、管状植物、翡翠海草、石竹小草等,在它们下面,有成千上万的十分可爱的鱼类,如鲍鱼、雕纹鱼、颅骨鱼、金鲷等,我发现捞网没有打捞起的遗失船只的遗骸,如铁镫索、铁锚、火炮、炮弹、绞盘架和船头废料等,全是遇难船只留下的东西,现在上面都长满了各种各样的海藻。
正当我注视那些使人心中难受的遇难船只的残骸时,尼摩船长用一种严肃的口吻对我说道:
“一七八五年十二月七日,拉·白鲁斯船长率领罗盘号和浑天仪号两艘船起航。他最初停泊在波坦尼湾,造访过友谊群岛,新喀里多尼亚,然后向圣克鲁斯群岛出发,中途停在哈巴衣群岛的拿摩加岛。然后,到了以前不知道的万尼科罗群岛的礁石丛里。罗盘号撞在南边海岸的礁石上,浑天仪号前去援救,但也同样撞上暗礁。罗盘号几乎当场被撞得粉身碎骨,浑天仪号搁浅在下方,仍然坚持了好几天才沉没。当地土著人善意地收留了遇难船员,招待得非常好。遇难船员便在岛上安顿下来,还利用两艘破损的大船的残骸建造了一只较小的船。有几名船员愿意居住在万尼科罗群岛上,而另外一些船员,也就是那些体弱有病的则都跟随拉·白鲁斯一同出发。他们向所罗门群岛驶去,结果在这个群岛的西部海岸,在失望岬和满意岬之间,他们所有的一切,连人带物,全都沉入了大海之中。”
“您是如何知道得这样清楚呢?”我惊讶地喊道。
“看看吧,这不正是我在那最后一次遇难失事的地方所找到的遗物吗!”
尼摩船长拿出一只印有法国国徽标记的白铁盒给我看,标记已经被海水侵蚀得锈迹斑斑。他打开铁盒,我看见里面有一卷纸色发黄的公文,但字迹还是清晰可辨。
这公文正是法国海军大臣签发给拉·白鲁斯船长的训令,旁边还有路易十六的亲笔批语呢!
“哎!”尼摩船长说道,“对一位海员来说,这样的死称得上是善终!这座珊瑚坟墓实在是太幽静了!但愿上天让我和我的同伴不要葬在别处的坟墓中!”